雲深什麽時候趴在她膝蓋上睡著的程一不知道。

等她回過神，抹了淚抱著他的腦袋輕聲叫他的時候, 他已經不再出聲了。

這麽睡不舒服, 他坐了一路車, 應該很累了。

得把他給弄床上去。

程一把雲深的腦袋給抱起來，臉朝上的那一瞬, 她看到雲深滿臉都是已經幹掉的和沒有幹掉的淚痕。

平日裏看著那麽厲害的人, 囂張又跋扈的, 這會兒跟個小孩兒一樣縮在她懷裏，哭的一塌糊塗。

這些年, 他過的該有多痛苦。

程一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林黛玉，眼淚珠子不要錢似得的往下掉。

不想哭的, 可就是看著他這幅模樣, 怎麽都控制不住自己。

特別心疼。

她捧在手心裏寶貝到碰都舍不得碰一下的人在別人那裏被欺負成這個樣子。

她咬著下唇，忍住哭聲, 把雲深臉上的淚給擦幹凈了, 這才下了沙發。

擡手輕輕在他臉上拍了兩下, 叫了他兩聲。

雲深睡的很沈, 沒睜開眼睛。

不忍心再弄醒他了。

醒著的時候，想到那些，應該很難過吧。

有時候, 太善良也未嘗是一種好事。

她彎下腰去, 兩只手把雲深的一只手臂給拉起來。

雖然他看著瘦，但到底是一米八七的個頭，沈的很。

程一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把他從沙發上搖搖晃晃的拽起來。

把雲深的手臂架在脖子裏, 程一大口的喘了幾口氣，猛地憋著一口氣，扶著雲深艱難的朝著臥室挪動。

大概蝸牛的速度都比她快吧。

把雲深給放倒在床上的那刻，程一滿頭大汗的坐在床沿邊上，渾身的力氣都洩了。

真沈啊。

平覆了足足有五分鐘，才緩過勁兒來。

程一站起身，把雲深往上拉了拉，腦袋放到枕頭上，身子給扒拉正了，這才給他掖好被子。

正要起身時，一只手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

她垂眸，雲深閉著眼睛，眉頭緊緊皺著，嘴裏呢喃了句：“別走。”

程一不知道他是清醒著的，還是只是下意識這麽做。

不過，也不重要了。

不管是什麽，她都會陪下來留他。

盡管這會兒時間已經不早，她該回去了。

但真把雲深一個人扔在這裏，她怎麽也放心不下。

程一重新俯下身，手掌輕輕蹭著雲深的臉：“我不走，我陪你。”

雲深的眉間終於松了幾分。

折騰了挺長時間，又聽了這麽個故事。

五味陳雜。

程一靠在床上，一只手握著雲深的手，靜靜的看著他的臉。

也許是想知道的都知道了，程一的心裏放松下來。

什麽時候滑下去閉上眼睛的她不知道。

只知道模模糊糊中好像有一種手臂將她摟進了懷裏。

那個胸膛特別溫暖。

溫暖的她直想往裏鉆。

這一覺睡了很長時間，還做了一個夢，夢裏亂七八糟的，只記得雲深死死抱著她。

是那種用盡全身力氣恨不得把她揉進身體的抱。

以至於程一感覺到一種窒息的錯覺，硬生生從夢裏憋醒。

猛地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一片黑暗。

沒開燈，窗簾也拉著。

房間裏寂靜無聲。

她楞了好一會兒，轉了一下腦袋。

不是錯覺。

雲深確實緊緊的抱著她，腦袋還埋在她的......胸前。

這是什麽姿勢！

有點羞恥的感覺......

程一忍不住動了一下身子，想稍稍後撤幾分。

她確定她的動作十分的輕，幾乎是小心翼翼的挪。

可就是這麽挪了一二厘米的距離，埋在她胸口的腦袋動了一下。

程一嚇到立刻靜止。

但還是晚了。

幾秒之後，雲深擡起腦袋來，一雙布滿血色的眼直勾勾的看著她：“程一......”

“啊，我在。”程一有些無法確定他是否清醒，擡手在他腦袋上輕輕揉了一下，安撫他。

就這麽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也不知道就怎麽觸動了他的某個開關。

程一手還沒收回來，就感覺雲深翻了一個身，把她壓在了身上。

手也被他扣在了床上。

她有些茫然也有些緊張的看著雲深。

她的眼睛特別黑特別亮。

在這樣的黑暗裏也能看的極其清楚。

雲深沒說話，靜靜的看著她的那雙眼睛。

四目相對，程一清晰的察覺，空氣裏迸發出了什麽東西。

到底是什麽，她還未感知出來，渾身一抖。

雲深的唇瓣已經壓了下來。

這個吻特別兇特別猛。

也不是之前的淺嘗輒止。

他撬開她的牙關，攻城略地。

兩人的氣息紊亂，交織在一起。

有什麽東西在腦海裏一閃而過，提醒著她不能這樣，可轉瞬被壓在欲望的洪流之下。

這個激烈的吻，像是喚醒了塵封在體內的激情。

程一被他壓在身下一遍一遍的親，感覺有什麽東西動下半身蔓延出來，躥到四肢百骸。

想要更多。

她不知道雲深是什麽感覺。

但很快，雲深的唇從她的唇瓣上挪開，下移。

脖子，鎖骨，腰......

毛衣下擺被推上去，一股冷風掠過肌膚，雲深的舌尖輕輕在她的腰上勾了一下......

程一打了個顫栗，體內那東西好像快壓不住了。

尤其是雲深用牙齒在她腰上咬的那一下，程一感覺頭皮都要炸了。

渾身都軟了。

半點力氣都沒有。

理智消失的幹幹凈凈。

她甚至沒有阻攔雲深用力的把她的毛衣推到脖頸。

直到一股溫熱的氣息噴在胸口的肌膚......

房間裏忽然響起一道手機鈴聲。

滿室的旖旎乍然之間被打斷。

雲深像是回過了神，猛地坐起身來，後撤，一臉發懵的看著她。

放在外套裏的手機還在震個不停。

程一回神，慌忙的翻出手機。

屏幕上閃爍的是老太太的號。

整個人徹底冷靜了下來，程一咽了咽口水，清了清嗓子，接通：“餵，奶奶？”

“外面天都黑了，你什麽時候回來？”老太太的聲音裏夾雜著擔憂。

早些年，他們東躲西藏，老太太最怕天黑後找不到她。

很多年過去，這種心有餘悸的後怕依然無法消除。

程一的心裏有點愧疚。

“已經坐上車了，很快。”

“那就好。”

電話掛斷。

程一把手機塞進外套裏。

垂眸的時候，看到自己被推上來的毛衣還沒有拉下去。

一款有些保守的青邊黑底的胸衣裹著白的跟豆腐似的肌膚。

......

她擡手，手還沒落下，就見一只大手伸過來非常迅速的一把拉下了她的毛衣。

暖和了。

程一擡眸。

雲深側著臉不敢看她，耳朵尖都發紅了。

好半天，才擠出句：“對不起。”

程一一下子樂出聲，覺得有些好笑：“對不起什麽？”

“差點沒忍住。”

雲深摸了摸後頸，有些自責。

當時從噩夢裏醒來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艘被扔到海上的翻船，看不到發光的燈塔，找不到回家的路。

心懸在半空，心口空落落的。

想要用什麽來填滿。

而當他壓在程一身上的那一刻，這種感覺，漸漸消失了。

越是跟她貼的緊，越是踏實。

這種踏實感讓他貪戀，差點，就剎不住。

還好......

這麽糙的人在這種事情上卻非常謹慎。

程一有點好奇：“我不是你女朋友嗎？”

“正因為你是我女朋友，所以才要小心。”雲深想了想抿唇拉住她的手認真道：“程一，等我有能力娶你了，我要名正言順的睡你。”

“......”

程一問不下去了。

這麽羞恥的話他是怎麽如此坦然的說出來的。

不過，感動是真的。

她沒看錯人。

程一反手捏了一下他的手：“那我等你娶我。”

雲深點頭。

幾秒後，他開口：“你是不是要走了？”

程一這才想起來她剛剛撒的謊。

她慌了一下，飛快的下了床。

整理好衣服和頭發，她站在客廳裏，看到倚在臥室門口的雲深。

他看起來已經好多了。

程一走過去：“那我走了，你一個人可以吧？”

“可以的。”

“那，走了。”程一不舍的看了他一眼，走向玄關。

剛走出兩步，一只手用力的拽了她一下。

她向後倒進一具溫暖的懷抱。

雲深看著她，眼裏夾雜著留戀：“還缺件事。”

“什麽？”

雲深笑了下，扣住她後腦勺，親了下來。

直到程一嘴唇都紅了。

他才松了手：“去吧。”

程一用手背捂了捂唇：“嗯，有事給我打電話。”

她走到玄關處，開了門。

雲深依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看著她。

程一回過頭，又想起什麽似的：“記得吃飯，完了把你吃飯的照片給我微信上發過來，不許吃垃圾食品。”

“怎麽跟個老太太一樣？”

“別貧，記住了沒？”

“記住了。”

程一這才收回視線，離開。

雲深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感覺心口終於安穩下來。

在狂風暴雨之後，第一次如此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來個車車撫慰一下你們受傷的內心。

另外，求各位大佬不要舉報這個清湯寡水的車，畢竟開一回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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